&ldo;是吗?&rdo;良久,谢澄才哑声开口了,&ldo;可你如今,分明还在欺骗朕。&rdo;
惜棠的心砰砰直跳。
&ldo;你真的以为朕不知道你的伎俩吗?&rdo;他轻轻握住了她的下巴,冷而忧伤的眼睛凝视着她,&ldo;是的,朕是爱你,很爱你,但不代表朕成了傻子,可以轻易被你骗过去……你让那奴婢去找郭氏,最想说的一定不是这些吧?&rdo;
&ldo;不!&rdo;惜棠惶恐的出声,&ldo;不是的……&rdo;
她话只说了一半,谢澄轻轻摇了摇头,惜棠一下就说不出话了。
&ldo;朕知道你最想做什么……你想郭氏先找到他,先认下他,让朕不能不承认他的身份,为泄一己私欲杀了他,他就能真正的活下去了。朕说的对不对?&rdo;
&ldo;你都已经知道了,&rdo;惜棠麻木地说,&ldo;还问我做什么?&rdo;
&ldo;的确。&rdo;谢澄冷冷地说,&ldo;朕为何要来问你?朕自己都不明白,简直是在自取其辱……&rdo;
惜棠不料谢澄这样回答,惊诧地抬高了眼睛。谢澄却已经收回了手,甩开她的脸,抬步将要离去了。惜棠的心忽的提高了,她猛的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,谢澄冷峻地注视着她:&ldo;你要做什么?&rdo;
&ldo;是我要问你,&rdo;惜棠声音发着颤,&ldo;你要做什么?&rdo;
两双相撞在一起的眼睛,深深地凝视着彼此。
&ldo;你是在问朕么?&rdo;谢澄的声音轻轻的,&ldo;朕当然是如你所想的,即刻回甘露殿去,命人杀了他。&rdo;
他语气中冷酷的杀意毫不掩饰,叫惜棠的心跳都错了一拍。
&ldo;你不能。&rdo;惜棠说。
想见
那双漆黑的眼睛眯了起来。
他只是冷冷地宣称:&ldo;很快,你就会知道我能不能。&rdo;
他抛下这一句令人胆寒的话,转身就要离去,惜棠抓紧了他的手腕,哀戚地唤了一声:&ldo;求你了!你不要走!&rdo;
谢澄拒之人外的神情毫无动摇,泪水渐渐盈满了惜棠的眼眶:&ldo;你非要毁掉我们之间所有的可能吗?&rdo;
&ldo;我们有什么可能?&rdo;谢澄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,他炙热的呼吸近在咫尺,&ldo;方才朕好声好气与你说话,你非要曲解朕,罔顾朕的意思,那朕就只能如你所想的一样杀了他了……是你把他逼死的,不是朕。&rdo;
&ldo;你胡说,&rdo;惜棠连牙齿都在打着颤,&ldo;你本来就想杀了他……无论我如何,你都会这么做的。&rdo;
谢澄脸上冷漠的神情终于破碎了。
&ldo;你以为你很了解朕?&rdo;他切齿般的说,盯着惜棠的眼睛都有些烧红了,&ldo;朕给过你机会,如果你对朕坦诚,朕会考虑留他一命,但事到如今,你还是防朕如蛇蝎!便是为了报复你,朕也要杀了他!&rdo;
惜棠,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。她心中巨震,过了半晌才说:&ldo;你骗我,&rdo;她出了满手心的冷汗,&ldo;你怎么会不想杀他。&rdo;
&ldo;朕当然想杀了他,听到他活了过来,朕的第一反应就是想他从世上消失,办的越快越好,越隐秘越好,最好你永远都不知道他活了下来……&rdo;谢澄的声音发着颤,几乎是有些无措了,&ldo;但朕却来到了披香殿。&rdo;
惜棠狠狠一怔。
&ldo;你一直这么恨我,如今,是不是觉得大仇得报了?&rdo;谢澄低声说,&ldo;你根本什么都不用做,什么都不用说,我就想着按你的心愿做事了。&rdo;
惜棠麻木地说:&ldo;根本是你自找的。&rdo;
谢澄眼眶一红。
&ldo;没错,是朕自找的,是朕自己找上了你,强要了你,还沾沾自喜,自以为很如意……&rdo;谢澄的声音哽咽起来,&ldo;是我错了。&rdo;
不知怎的,惜棠的眼睛也湿了。
&ldo;你说的自己这样可怜,&rdo;她的声音轻轻的,&ldo;但方才在乞求你的,不还是我吗?&rdo;
谢澄全身一震。两人正长久对视着,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章羚恐慌的声音响了起来:&ldo;陛下,临淮有急报!&rdo;
谢澄僵着脸,麻木地点了点头,似乎是要出去了,惜棠拉住了他的手,眼睛凝视着他:&ldo;我也要听。&rdo;
谢澄望了她半晌,沙哑地开了口:&ldo;你进来。&rdo;
章羚打着颤进来了。
看到帝妃二人的情形,他吓得跪倒在地,紧张的说不出话。
谢澄问:&ldo;发生了什么事?&rdo;
章羚偷偷看了眼惜棠,犹疑着。
谢澄轻飘飘的声音传来:&ldo;要朕问第二遍吗?&rdo;
章羚全身一抖,不敢再瞒:&ldo;回陛下,今日午后,临淮国王太后出游,路上遭了劫匪,连官府都惊动了。因顾忌着王太后的安危,府兵不敢妄动,与贼寇僵持了许久,最后,最后……&rdo;
谢澄问了下去:&ldo;最后什么?&rdo;
&ldo;最后,是人群中的一名男子救了王太后,&rdo;章羚完全说不下去了,&ldo;王太后一获救,望清了那男子,就声声唤着&ldo;我的儿&rdo;,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,无法再隐瞒……相国拿不住主意,只得来请陛下示下。&rdo;
因为小树尚在长安,临淮国如今,是由皇帝派去的相国主事。惜棠攥紧了手指,冷汗涔涔流了下来,谢澄冷冷地问一句:&ldo;那些贼寇呢?是怎么处置的?&rdo;
&ldo;贼寇……&rdo;章羚的声音瑟缩着,&ldo;贼寇尽数逃走了。&rdo;
谢澄终于冷笑出了声:&ldo;好一出大戏!是朕小瞧他们了。&rdo;
他的目光转向了惜棠,冷冰冰地讥讽道:&ldo;这下你们如愿了,是不是?&rdo;
不知为何,惜棠的内心,是一片空落落地茫然。她没有回答谢澄的问题,低下了头。
而谢澄,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。他没有再看惜棠一眼,头也不回地离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