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没看前面么?”遥王瞥了眼江洄和赵宾的方向,“到底是皇兄的骨血,一个臣子,也敢拉拉扯扯的。你刚才没听么,那骁卫郎将还撞他的门,怎的一点血性都没有,真没用。”
“他都是庶人了,能怎样?三郎君什么的,不过喊着好听,给圣上面子而已。”江源道,扒拉着遥王的手臂,“皇叔,热得很。”
“是你太胖了。”遥王瞪他道,“他现在是不是住你府上?”
“是啊,”江源终于挣开了遥王的臂膀,眼珠子滴溜一转道,“皇叔这么关心他,不如让他住皇叔府上去?我也好松快松快。”
“你做梦。”遥王懒得再搭理他,甩袖往紫宸殿而去。
前头,赵宾不顾后面众多人的眼色,执意跟江洄走在一起。
“喂,你晚上在府里吧?我去找你?”
“有事?”
“论论啊,我心痒。”赵宾道。
江洄默然:“你自己定吧,我去长乐宫,回见。”言罢,他直接调转方向,往长乐宫走去。
……
颜和殿中,香味悠长。
与冷寂肃然的长信殿不同,这里紫烟袅袅,珠帘纱幔层层叠叠,凌之妍跟着赵太妃和江漓,直接进到了正殿旁的暖阁里。
没说几句,赵太妃便抱怨着觐见太后的衣衫过于繁琐,领着女官们更衣去了。
江漓对凌之妍歉然笑道:“嫂嫂莫怪,母妃的性子一向如此,并没有恶意的。”
凌之妍摇摇头,她自然也领教过几回,并没有往心里去。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,凌之妍又回避着圣旨那事,说着说着便只能说到了江洄身上。
“我不常听江洄说起旧事,但听旁人提起过,他……幼时并非养在太妃膝下?”凌之妍低低问道,蕴着几丝好奇。
先帝的三皇子幼时没有养在宫中的事,不是什么秘密。
只不过宫闱内事,大多人也是讳莫如深,更多的并不清楚详情。江洄从未主动提过他幼时的事情,江源倒是偶尔提两嘴,但凌之妍越听越迷糊。
江漓生了长长睫毛的眼睑,悄然垂落几许。
尚有婴儿肥的脸上,浮现出了点与年龄不符的落寞来。
“我随口问问的,殿下若不方便说,就当我没提过吧。”凌之妍笑道,迅速搜寻着新的话题。
“你们都先下去吧。”江漓却淡淡吩咐了周围的侍女道。
等人都走后,暖阁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,江漓微蹙了眉头,低低道:
“我是泰启十四年出生的,兄长他,是当年年末才回的宫。前事我没有经历,只听旁人提过,兄长出生三日,便被父皇视为不祥,送到了行宫抚养。
“他在行宫一直长到八岁,我出生后母妃又去求了父皇,父皇这才答允接他回宫。皇长兄曾说过,兄长的名字是直到八岁回宫时才取的。”
“八岁?”凌之妍颇为惊愕,又皱了皱鼻子道,“洄,是回宫的意思吗?好随便。”
“不是。”江漓却缓缓摇头,抬眼正色道,“溯洄从之,道阻且长,溯游从之,宛在水中央。这个名字,是父皇赐予的……诅咒。”
凌之妍愣住,直直地看着江漓。
杏仁状的眼眸寸寸睁大,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