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o4章 火车上谈心
火车缓缓启动，车厢里居然没有坐满。
金城是西北的交通枢纽，从金城到魔都的火车是直达的，全程一千多公里，一共要跑上二十八个小时。也就是两人坐的九点的车，要第二天两点多才能到达魔都。
“待会你睡中铺，我睡下铺。”等着火车启动了，张强跟孟潇商量了一下说道。卧铺上总体来说人比较少一些，乱七八糟的人也会少一些，但出门在外，三教九流的，总还是小心为上。
“好，我白天肯定不睡，晚上的时候再上去吧。”孟潇靠窗坐着，一边看着窗外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。
“成。”张强也没有睡意，早早考虑到车上熬人，张强昨晚特意早早睡了，这会倒是很精神。
对面坐着个中年妇女，瞧着应该是第一次出门，上了车就紧紧把一个军绿色的小挎包抱在身前，眼神警惕的盯着过往的人。张强和孟潇坐定的时候，孟潇倒是友好的跟她打了声招呼，那女人只是轻声嘀咕了两句，张强也没听清楚说了什么，两人也不再自讨没趣。
出门多了，张强也能简单判断路上碰见各色人的情况了，那些眼神小心，神情拘谨，处处小心谨慎的，一般都是第一次出门。这些人看似把身上的贵重物品盯得紧紧的，可不管是眼神还是动作，都很容易暴露财物所在，老江湖几乎是一眼就能认出是‘生瓜蛋子’，真要碰见有人的，总能照找一个疏忽或骗或偷走他们的东西。
那些大大咧咧，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，大多数是出门次数多的，你瞧着可能人家像是全无防备，实际上在上车的时候，对一个车厢的人就都过了眼，车上要防着什么人，他们大多心中有数。
张强其实也大概扫过了一圈车厢里的人，瞧着大多都是常出门的，一个个还凑穿的衣冠楚楚，其他人也都正常，唯一要留神的就是在车门附近的两个男的，一个眼角有个伤疤，一个眼睛滴溜溜的转，瞧着不太像是正经人。
“我可爱出门了。有时候我就觉得，我们就像是生活在一个笼子里面，尤其是住在楼房里的时候，感觉就像是把自己关在钢筋混凝土的笼子里面。”张强拉着孟潇的手，两人盯着车窗外的楼房，孟潇轻声说着话。
火车刚刚出站不久，这会铁轨两边看过去还都是楼房。铁轨两侧的楼房算是金城最早盖起来的一批楼房，外墙瞧着灰蒙蒙脏兮兮的，玻璃上都蒙着厚厚的一层土灰，瞧着颇有一股子破败的意思，要不是偶尔能看见有人晾晒的衣服在风里飘舞，衬着灰蒙蒙的天空，张强甚至觉得像是在经过一个荒废了的城市。
“小时候我就爱一个人在大街小巷里乱窜，我也不知道在找什么，也不知道在玩什么，就算看见哪家门口有块苔藓，哪家院子里有棵果树，我都能开心几天。”
“后来，常常听说谁家孩子丢了，哪里现了有人被捅了……，这些消息多了，爸妈也不敢让我一个人在房子里，出门就把我放在车厢里或者车座上。”
“那时候我也是特别开心，虽然跑上一天，经常只能吃几口冷馒头，喝几口冷水，回家的时候满头满脸都是灰。可总能看到很多人，总能去很多以前没去过的地方。”
“后来上了学，我就不满足在金城里转了，书上说的什么雪山草地，什么草原荒漠，什么大江大河，还有什么天涯海角，我都想去看看。可我自己一个不太敢出门，爸妈整天早出晚归忙的昏头转向，也没时间没精力陪着我瞎胡闹。”
“你呢，你想不想到处走走看看？”孟潇说了一会，听着张强轻声应和，却不说话，于是把眼神从窗外移了进来。
“啊，我也想啊。”张强一愣，看着孟潇明亮的眼睛，也便轻声说起自个来。
“我小时候，说起来真是无忧无虑。有时候帮着父母从山里头背点苜蓿，帮着闸草，有时候帮着喂鸡喂牛。现在想着好像其实挺有诗情画意的场景，可那时候可烦了，背一捆草从山底到家里，一般得一个小时，草捆子压得腰酸背痛，草杆扎得脖子脸都是小口子，再出点汗，就感觉火辣辣的疼…”
“尤其是铲牛圈，家里喂了两头牛么，牛粪特别多，每天要把晒干的土提进牛圈，又要把沉甸甸的牛粪提出来，又臭又重…，那时候最讨厌这活，常常做着做着就自个生闷气，恨不得学会书上的什么武功法术，一挥手就让这些活自动干的好好的。”孟潇听着张强那时候幼稚的想法，不由勾起了嘴角。
“后来上了初中，我们是住校的么。就是房子里铺上一层木板，然后各自用铺盖占上三五十公分的地方，上下铺晚上满满当当就都挤满了人。你想啊，一间宿舍也就十几平米，里面一般要住三十几个人，所以晚上经常还会因为几厘米的地盘打架，不过其实也就是玩闹，闹过了就睡下了。”
“关键是拿房子里气味确实难闻，你想啊，几十个小孩子挤在里面，吃饭就是咸菜泡馒头，咸菜味、脚臭味、汗水味，还有各种霉味，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忍受下来的。”
其实初中的那段日子，张强想起来没觉得青春张扬，记忆力最多的就是宿舍里的霉味和臭味，还有冬天里被冻醒的时候，缩成一团煎熬着不知不觉又睡着的寒夜，还有夏天宿舍里杀不完赶不尽的蚊子苍蝇……
“你们初中的条件这么差吗？”孟潇想象着张强描述的画面，不由皱了皱眉头，张强是个男生都无法忍受，要是女生的话，大概更难吧。
“那时候确实觉得煎熬，不过这两年听说新修了几间宿舍，可能条件会好一些吧。”张强总有一种感觉，似乎无论是小学、初中还是高中，都是在他离开以后才开始改善条件。
“高中呢？你们高中是什么样子？”孟潇对张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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